张朝阳和他的创业故事：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本就成王败寇，何况时光无情。

    现实就是这样，似乎永远只有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被人们记住；而那些同样努力的人，尽管熠熠生辉，但却少有人问津。但这不应该的，因为春秋史笔在给帝王做本纪时，也会为名将做列传。即使李广难封，也一样该名垂青史。

    故而，尽管张朝阳没有持久成为话题和关注的中心，但在书写中国互联网历史时，终还是不能少了他的名字。虽然他自己一直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即便在他更加努力的未来，他仍然只是有机会而不是必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张朝阳作为“门户三杰”之一；其无论在形象、名气还是传奇性上都超过了丁磊和王志东。

    

    2003年，如果把这一年的中国互联网行业比作一张赌桌的话，彼时张朝阳可以说胜券在握。当时，他除了新闻、搜索外，新抓的游戏和地产两张“好牌”，以及他的身后至少有两员足以再造搜狐的虎将，都能让他霸气侧漏，风光无限。

    也恰恰就是这一年，和张朝阳同岁的马云在阿里巴巴之后，创办了淘宝网——宣布全面进军个人消费品流通领域。但如果你翻开那些年的媒体报道，就会发现：人们普遍认为张朝阳“根正苗红”，而马云却无一点点硅谷风格和互联网气质。

    不过，这种落差和反衬，反而注定会成为后人书写互联网历史时最精彩的开场铺垫——那个身材矮小，只是地方师范毕业的英语系学生怀揣着梦想，就要与MIT高材生龟兔赛跑，并且后来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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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放眼互联网牌桌的外围，还有一个年轻人，他比张朝阳小5岁。2003年对他来说也非比寻常。这一年，他被郑州工程学院聘为名誉教授，并担纲863计划“网络游戏通关引擎研究”课题研究。这一年，他还被评为中关村科技园优秀企业家。从22岁开始，他扎根互联网，在金山整整干了16年，后来也离职创业。他就是被称为互联网劳模的雷军。当然，雷军的名气并不完全来自勤劳，而是后来展现出的他的投资眼光和野心。所以，当十年之后，在某场互联网大会上，他跟张朝阳前后脚走进会场，赢得了比后者多得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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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放眼当时的海外。2003年，乔布斯已经48岁了，在两年前推出iPod之后，这一年推出了全新PowerMac G5。苹果的股票，在他归来后，终于开始爬升。

    不过坦白说，那个时候的苹果可能还不如那个时候的搜狐那么光亮——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一个个“狐狸尾巴”的广告牌欲语还休的透漏着搜狐外表低调的张狂——如果在互联网时代不能一统江湖，那作为门户三杰，也没了多大的劲头。

    

    而时间到了2011年，搜狐以1.625亿美元售出17173，痛失一棵摇钱树。

    但这一年，搜狐焦点依然是搜狐为数不多的几个亮点之一。所以，或许搜狐仍然留有一手的“好牌”，只是或者连张朝阳都不愿意承认——其他人手上起的牌，也越来越好。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这一年，搜狐微博完败。张朝阳选择剑走偏锋，到三亚来了个话题营销，但如他所料，折了朋友又折了口碑。错过电子商务跟移动互联网后，搜狐就只剩下了搜狗输入法，浏览器和搜狐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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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好像一只军队，被杀的只剩下些残兵游勇。

    杰克·韦尔奇说，企业变革的速度要超过环境变革的速度。人们都忘记了搜狐是怎么被大家遗忘的。2008年奥运会有搜狐，微博大战有搜狐，娱乐有搜狐，任何一个应该搜狐出现的场合他都出现了。

    本来，他可是以继续像第一名那样稳定；只是暗潮涌动，当忽然惊醒时，自己已远远落后于环境变革的大潮。

    那个时候的张朝阳，好像在与所有的超越者为敌，不过实际上他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渐渐由优秀转而固步自封的自己。正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一个角落，导致搜狐未来很难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真的就跟李广一样，他打了一辈子胜仗，最后却不仅没有封侯，还要以前辈长者的身份征战沙场。所以张朝阳自己也怕，也不甘。陷入困境的他，甚至要独自去爬珠峰，可在爬完珠峰之后，他就真的抑郁了，成了抑郁症患者。因为，天下似乎没有比自己更高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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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之后的行业历史传唱中，王志东功成身退，马云成了互联网教父。而丁磊、雷军等也都上了福布斯，成为了业内最大红大紫的人物。

    

    然而谁不是早起的鸟儿呢？在互联网的江湖上，张朝阳行动得并不比别人晚，付出的也并不比别人少。所以，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到20年前：

    1996，这一年，无论对于张朝阳还是后来的搜狐，抑或是今日的互联网，都是个不同寻常的开始。尽管在这一年，中国的CERNET到美国的国际线路带宽仅仅2M。

    在这一年，大部分中国人还不知道互联网为何物。事实上，根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的统计数据，即便到了1997年10月31日，中国也才有29.9万台计算机上网、区区62万网络用户以及可怜的1500个互联网站点，那时的国际出口带宽也仅为25.408M。

    同样是在这一年，从麻省理工学院归来并且一心想在中国创立自己的公司的张朝阳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千辛万苦融到的第一笔风险投资——总共22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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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最后只有17万美元最终进入了张朝阳的账户成为创业资金，但它促成了首个携带海外风险投资回国的创业者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而张朝阳在1996年前后所遇到的一切正在今天几乎所有互联网创业公司内部不停地重演。惟一不同的是，这一年的张朝阳，处在一种极其艰难却又极具机会的时代。

    就在1996年，张朝阳正式开始了他的融资之旅。“那两三个月里，我经常往返于中国、纽约和波士顿之间。”张朝阳无比感慨，因为那个时候美国的风险投资人根本不相信远在中国的创业者。

    为了给投资人打电话，他在美国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排队，他甚至尝到过被投资人赶出办公室的狼狈滋味。彼时的张朝阳，为了拿到融资，忍受了太多美国投资者的耍弄。

    但经过持续努力，张朝阳还是见到了MIT媒体实验室主任、《数字化生存》的作者尼葛洛庞蒂，这位风云人物在与张朝阳会谈之后答应给他的爱特信公司进行天使投资。

    “最终经过很长时间的接触才确定了三个比较有兴趣的投资人。而我已经被折磨得很厉害了。可能是因为当时我很年轻，气势很强，做事情也很专注，他们三个可能就是被我眼中流露出的对成功的欲望所吸引，才给我机会。事实上，也是在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的引荐下，我才得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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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8月，ITC爱特信电子技术（北京）有限公司正式注册。10月13日，张朝阳终于在自己的账户上看到了15万美元，这是爱特信公司获得第一笔风险投资，投资者包括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葛罗庞蒂和斯隆管理学院的教授爱德华·罗伯特，尼葛罗庞蒂的另外两万美元在1997年到位。

    

    万泉庄园，张朝阳创业的始发地。几乎整个1996年，他吃在那里，住在那里，在那里招兵买马，在那里加班熬夜。

    那个时候，中国几乎没有什么互联网公司，只有瑞德在线、东方网景以及当时最大的服务商瀛海威。“瀛海威做的不是互联网，他们建了很多服务器放在房间里，让人们通过拨号上网来访问这些服务器”，张朝阳说，“他们当时使用的都不是互联网上通用的通信规程，所以应该说是一个个信息孤岛。”

    但拿到了天使轮的张朝阳，好歹可以开始施展拳脚，做自己的互联网公司了。但是，具体到该做什么样的业务、怎么做，却又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个最大问题。所以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对此进行探索，做技术提供者，还是做信息提供者？

    防火墙软件，是张朝阳第一个想到的项目，为此他还与以色列的公司进行过接触。当然，他也考虑过为本地企业做一些网页设计什么的。但经过反复研究，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做一个网站。

    “当时网站的概念并不是特别清晰。”在张朝阳的印象中，1996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花了两万元人民币“攒”了一台服务器，并把这台服务器放到了北京电信（现在是北京网通）刚刚建成的主干网上——这是中国的第一台商业服务器托管，也是中国的第一个商业网站。

    至于这个网站开通后在上面放些什么内容，用张朝阳的话说，是“用了之后一年的时间来探索出的”。

    当时，张朝阳的股东之一尼葛罗庞蒂还投资了美国的另一家互联网网站“热连线”。正是“热连线”最初发明了网络广告的商业模式。这给张朝阳带来了很大启发，于是他去美国拜访了“热连线”。

    当时的“热连线”雇用了大量记者去采写新闻，他们写了大量高质量的短文章，图片新颖，报道方式也与当时的报纸杂志不同，特别适合数字化时代人们的阅读习惯，流量非常大。但是，经过短暂的合作后张朝阳就发现，这种运作模式的成本也非常巨大，用张朝阳的话说“简直是劳民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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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张朝阳看来，这样的成本支出根本不是爱特信这样的新兴公司所能承受的。所以，他就开始思索，是自己在网站上做内容，还是建立一些链接，让访问者能够借此看到更多信息？

    此时，中国互联网界，例如东方网景、瑞德在线等等一些小网站已经有了一些服务性的介绍，张朝阳尝试着将这些内容用超链接的方式列在自己网站的一个栏目里。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很多人都去看，这样我就不用做内容了，直接罗列。”张朝阳很兴奋，这充分发挥了互联网的本质——超链接，“事实上，互联网之所以能够迅速膨胀，就是靠了超链接。”

    这个尝试只是个开始，它让张朝阳尝到了不用做内容的甜头。很快，爱特信的网站上就开始彻底放弃做内容，整体转向到超链接上。那个时候，张朝阳的公司已经发展到12个人，每天首页上放什么新闻都要开编辑会来决定。

    这些链接在当时的爱特信上也有个自己的名字“赛博空间”，后来改名为“指南针”，链接的流量已经越来越大，链接上开始有了各种内容，包括新华社的新闻，张朝阳开始为这个至关重要的链接栏目重新规划名字。

    “那个时候上爱特信的网民直接看到的就是超链接这个频道。”张朝阳说，他们接着又找到了“sohoo.cn.net”这个域名，那个时候还没有“.com”域名。而与此同时，杨致远的雅虎开始火爆美国，张朝阳于是又借鉴了雅虎的“分类+导航“模式。

    最终，爱特信的名字经过“搜乎”这一辗转后，定格变为了现在的“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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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在那个时代，从海外融资的行为是绝无仅有的。张朝阳至今也都认为，正是他给了中国互联网行业融资起了启蒙的作用。

    在融资的那段日子里，张朝阳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间办公室兼卧室的桌子上、地上，或坐、或躺、或趴着写他的商业计划书。

    张朝阳认为，他那份完备的商业计划书在当时具有空前的前瞻性，例如他预言了一个商业网站应该是资讯和导航，也形容了门户的特征是信息的集合者而不是制造者，甚至还描述出了广告收入的曲线，以及对页面点击率与广告之间成长关系的算法、收入模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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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张朝阳写这份商业计划的时候，他还没有一笔网络广告收入，到了1997年11月，第一笔融资来的钱几乎快花光了。

    绝处逢生的是，在1997年底，北京电信想做一个像美国在线一样的169项目，需要找一家公司来设计门户和几十个网页。这个招标项目让张朝阳看到了希望。在击败了包括亚信、ChinaBike在内的三家竞标者后，他拿到了这个项目，度过了危机。

    到了1998年4月，搜狐公司终于获得第二笔风险投资，投资者包括英特尔公司、道琼斯、晨兴公司、IDG等，共220多万美元。

    在获得第二轮投资后，张朝阳明显感觉到了股东对收入要求的压力，他的工作重点开始转移到跑客户上，包括他最早的主顾——北京牛栏山酒厂的厂长，亦是最早请他设计制作网页的人。

    “那个时候网页制作的收入大约有10万美元。”张朝阳回忆说，但在整个中国几乎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网络广告，他只能在做网页的客户中试探着发展他的广告主。“您能不能试着投一个网络广告？”是他经常对这些网页客户说的一句话，接下来他就必须向这个客户解释什么叫网络广告。

    后来网络广告成了搜狐最主要的盈利模式——当到了1998年的时候，搜狐全年的广告收入已经达到60万美元。这样，搜狐网站和它开发的诸多运营模式，也开始成为后来者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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